淳时点点头,林曦这身装扮好看是好看,不过她年龄还小,用不着这么打扮。
“那就好,我还担心不好看呢。”
淳时抿唇笑了笑,“行了,咱们去吃饭吧,一会儿去前院找父亲。”
早饭送来了八宝糯米糍,碧梗粥,一屉小笼包,还有两盏金丝燕窝。
淳时吃了半碗碧梗粥,喝了盏金丝燕窝。林曦最爱吃小笼包,不过姑娘家饭量也不大,很快两个人就吃完了。
林昭和也准备好了,父女三人一起上了马车,路上倒也和乐融融的说了好久闲话。
到了明楼后街下了马车,林昭和带着两姐妹上了楼,包间位置较好,四面打开,能看见底下诗会比赛。
林曦本来对诗词没什么兴趣,倒是小姑娘总是喜欢凑热闹,因此也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。
淳时上辈子没来参加过诗会,不过诗会一举夺魁的人后来成了来年的新科状元,叫什么来着?
淳时凝眉,“顾怀安。”
不知不觉的,淳时便念出了这三个字,林曦坐在她身边,耳尖的听到了。
“姐姐,顾怀安是谁?”林曦一脸天真,“听起来倒像是男子的名字。”
林昭和也抬头看着淳时,淳时笑道:“曦儿怕是听错了,长姐方才说的是,古槐糕,哪来的什么顾怀安?”
“这古槐糕是什么?”林昭和问道:“为父从未听过。”
淳时道:“是这京郊的一处点心铺,用祖传手艺做糕,因为门口有一棵老槐树,所以取名古槐糕。”
“刚才看见桌上这糕点,样式与古槐糕有些相似,便脱口而出。”
林曦心中恼怒,林淳时也太会说谎了!她方才明明喊得是顾怀安,那里是什么古槐糕!
“古槐糕,世侄女也爱吃这个?”
一个蓄了长须的中年男子摇着折扇走了进来,林昭和一见,立刻起来笑脸相迎。
“是华兄来了,快请坐。”林昭和又连忙招呼两个女儿,“这是御史台的华大人。”
淳时与林曦起身,“华大人好!”
“林兄好福气,有两个这么乖巧的女儿,可比我家那个省心多了。”
华大人家里妻妾不在少数,只有一妾生了个女儿,生母又去的早,所以一出生便在嫡母名下抚养。
华夫人又是个疼爱女儿的,便将这个女儿当成了亲生的来养。
华大人这边刚说完,后头便进来一个穿着鹅黄色纱裙的女子,“父亲又在说我的坏话,真坏!”
华大人:“哎哟,小祖宗来了。”
华袅袅从华大人身后走出来,向林昭和父女三人问了好,淳时和林曦也还了礼。
华大人道:“袅袅的年龄和大侄女差不多,就让她们三个小姑娘玩乐吧,林兄,我订的包间就在隔壁,咱们上那里去。”
“也好。”林昭和自然不会拒绝华大人的提议,嘱咐姐妹俩几句便走了。
华袅袅虽然有些骄纵,但是人挺爽快的,也喜欢说笑话,把淳时两姐妹逗得乐个不停。
诗会还没开始,但是有了华袅袅在这里,也不算是太无聊了,三个人倒是也很聊得来。
华大人听着隔壁的欢声笑语,高兴的摸了摸胡子,“看来她们三个人玩得挺好的,咱们可以继续下棋了。”
说罢,华大人又落下一子。
林昭和笑道:“我可是听说了,你可是把这个掌上明珠宠的无法无天了。”
“她娘爱惯着她,只盼着早点到了婚配的年龄,给她找个婆家。”
“只怕到时候,华老兄你还舍不得。”
华大人笑了,“林老兄,咱们都是做父亲的。你家长女,不是从小与安国公家的世子订了亲吗?”
“我方才看见他在对面,你也不去借机会看看未来女婿。”
林昭和怔了怔,随即笑道:“哪有岳父去看女婿的道理。况且淳时还小,以后在看也不迟。”
“你看你看,还不是舍不得这个宝贝女儿。”
“下棋,下棋。”林昭和落下一子,道:“你的白子可快要被吃尽了。”
华大人这才发现棋局对自己不利,连忙全身心的投入到棋盘上去。
***
三楼天字一号房。
顾临祈转了转手里的杯子,明显在想事情。
“公子在想什么?如此入神。”
顾临祈放下手里的杯子,“在想今年诗会的魁首。”
“听说有名后生十分不错,家父也接触过几次,好像叫顾怀安。”安庆余道:“太子一会儿可要见见。”
“我见他做什么,如果此人真的有真才实学,我一会儿自然能在大会上见到他。”顾临祈往下瞟了一眼,“哟,开始了。”
“竹竿子”一出场,打了个千儿,穿着一身半成新长衫,洗的干干净净的,看起来精神气很不错。
“各位,又到了三年一度的新桂诗会,今年我们在京城最负盛名的明楼举办……”,“竹竿子”在上头介绍着。
华袅袅掰了瓣橘子扔进嘴里,“这‘竹竿子’话也太多了,等他说完,我都要睡着了。”
淳时抿了口茶,“你们稍安勿躁,估摸着也要开始了。”
果然“竹竿子”说完致辞,就开始介绍比试规则。“新桂诗会分为三场,第一场,咱们以花为题,由诸位投票,选出十五首。”
“第二场,咱们以月为题,也由诸位投票,选出五首。”
“第三场,咱们以秋为题,选出最好的一首。”
“好!”
底下一片人声沸腾,大会由此开始,为时半个时辰。
顾临祈看了看身边的男子,笑道:“庆余不去作首诗吗?”
安庆余摇了摇头,“有本事的人,不会因为一首诗没了前程。”
寒门士子挤破头来这里参加新桂诗会,无非也就是博个露脸的机会,若是被达官贵人看中,举荐个官职也是极好的。
像安庆余这种世家子,又得封了世子,自然是不会看上这样的机会的。
顾临祈不作点评,只是点点头,便再也不说话了。
******
华袅袅爱玩爱闹,底下的大会开始了,她也找小二要了笔墨纸砚,拉着淳时和林曦一起写。
林曦的诗词不好,便推脱着不写了。淳时对着纸面思考了一会儿,才开始落笔。
“年年芳信负红梅,江畔垂垂又欲开。珍重多情关伊令,直和根拨送春来。”
淳时写完,华袅袅把脑袋凑过来,“哇,淳时,你好厉害啊!”
林曦也凑过来,看了一眼,看不出那里好。“好像大家的写的都差不多。”
华袅袅听了,便不乐意了。“曦儿一看就是没有好好读书的,你看后两句,字字关情。”
林曦咬了咬唇,华袅袅这话是什么意思?说她读书少?
其实华袅袅也没有别的意思,她家只有她一个女儿,说话向来直来直去惯了。
淳时放下笔,道:“曦儿年纪还小,诗词本就难懂,等她在大一岁,肯定不会差的。”
华袅袅觉得淳时说的也对,毕竟有这样的一个姐姐,妹妹又能差到那里去呢。
林曦却觉得淳时的话是在暗地嘲讽,当场便红了眼睛。
只是碍于有别人在场,不好发作。
“淳时,还不赶紧把你的名字落上去,想什么要呢,马上就结束了。”
淳时提笔,顿了一会儿,才落下两个字。
华袅袅探过头一看,“石淳?”
“嗯。”
“为何不用真名?”华袅袅贼兮兮的看着淳时,随即又对林曦道:“你姐姐是不是怕人家知道了她的名字,上门提亲踩破你家门槛?”
林曦闻言笑出了声,淳时脸红了红,把写好的诗交给小二拿下去。
“袅袅,你莫要胡说。”
华袅袅吐了吐舌头,“我去看看你的成绩如何。”
华袅袅走了,林曦有些垂头丧气,“长姐,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?”
淳时扭头看着林曦,道:“你指的什么?”
“曦儿不会作诗,惹了袅袅姐姐嘲笑。”
“你别误会,袅袅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
林曦头一扭,“我就知道长姐只会护着外人。”
淳时听罢,也就不说话了。
林曦现在也听不进去,一会儿回去可能还得和林昭和告状。
淳时想起前世对林曦的记忆,随即摇了摇头。
华袅袅脸色通红的跑了进来,“淳时,淳时,你入围了!实在是太厉害了。”
“入围了?”淳时哑然。
华袅袅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,“是啊,是啊,淳时你太厉害了。”
林曦冷哼一声,华袅袅见了,立即安静了下来。
目光在林曦和淳时之间来回流转,这两姐妹之间,似乎有些不对劲。
三人静默之间,小二已经把新的纸张挂了上来,华袅袅似乎找到了说话的由头,“淳时,你看,第二轮,你了可想好了写什么?”
淳时点点头,华袅袅摊开一张纸,淳时提笔,几下子就写好了,交给了小二。
华袅袅没看见,便追着淳时问,淳时怎么也不肯说,华袅袅只能自己去看。
“白兔捣药秋复春,嫦娥孤栖与谁邻。今人不见古时月,今月曾经照古人。古人今人若流水,共看明月皆如此。唯愿当歌对酒时,月光长照金樽里。”
落款:石淳。
顾临祈把第二轮的五张看完,点点头道:“这个顾怀安确实不错,可是这个石淳也是文采斐然。”
安庆余也点点头,“看石淳诗句,应该是的性格豪爽的男子,不过这字,娟秀规整,又像个女子。”
顾临祈笑了笑,“谁说女子就不能参加了?”
安庆余一惊,“公子的意思是,写这诗的,是个女子?”
顾临祈笑而不语,又看着最后一张纸上的落款白临,眉头一紧。
地字三号房是整个明楼最大的包间,从不对外开放,唯有一人例外。
掌柜的推开门,见一白衫公子正举着石淳的诗看着,边看边称奇。
“这石淳当真是个妙才,妙才啊。”
“公子,你的诗也不差,也入了三围。”
掌柜的笑的一脸诌媚,“人人都夸好呢。”
顾临白挑了挑眉,“本公子的诗作自然是好的,不过这五个人,也就只有本公子和石淳的好了,不过那个叫顾怀安的,也确实不错。”
掌柜的搓了搓手,“这个顾怀安,也是明楼常客,文采风流,公子可是想见一见他?”
顾临白摇摇头,“不见,这样的人,若非清风两袖,便是刻意看中富贵,这两种都不是太合适。”
“我在观察一下。你先下去,我把第三首写完。”
“是。”
顾怀安皱了皱眉头,看着入围的三首诗,自己的名字虽然挂在前面,可是后面这两个人已经有了赶超自己的势头了。